甜蜜十九歲藍調 II
之後的旅程阿爾沒再遇到亞瑟,他去了蘇/格/蘭。亞瑟敬愛的女王陛下下令處死了另一個女王,那個叫做瑪莉的女人,一生在囚禁中度過。行刑的時候相傳她穿了一身紅衣,豔麗非凡,連執刑者都不忍降下斧頭。阿爾想他可以理解為什麼亞瑟與自己的兄長處不好,殺了別人心愛的人...
雖然不是出於亞瑟之手,但是亞瑟也難辭其咎。這樣說來,亞瑟好像常常扮演這種惡劣的角色呢,一開始是貞/德,後來是瑪莉;他獲得了一些東西,但終究那些東西會回到原處。
『亞瑟其實只是個寂寞的孩子,不知道如何將自己的情緒好好發洩,所以要從別人那裡搶,才有實在的滿足感。』
不知道誰這樣說過,依稀記得是他剛獨立不久時聽到的。
那時的阿爾弗列德還不夠強大,獨立之後對於自身的未來還是茫茫然,有的時候他會睡不著,想念著從前那人用著溫柔的語調為他述說床邊故事。
小時候他十分憧憬圓桌武士的故事,但在故事結局到來之前他總是先睡著了。所以他不知道那個有著與亞瑟相同名字的國王最後身邊只剩下幾位騎士,寂寞地戰死;也不會知道魔法師梅林被自己心愛的人關在石洞裡,永不見天日。如果當時他知道故事的結局是這樣,他一定會很討厭這個故事。
但是現在想起來,這個故事對亞瑟本身確實有著幾分警惕意味;不要把愛你的人推開,不然你會寂寞而死。並且,不要過於相信你愛的人,不然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將自己囚禁。
這兩點,阿爾與亞瑟都做到了;那時亞瑟說他愛阿爾,於是阿爾離開他。現在阿爾想說他愛他,但亞瑟或許已經不會再相信。
時逢愛/丁/堡音樂節,阿爾弗列德跟著眾人坐在露天的場地內聆聽。天氣很好,這裡的人們臉上都因為悅耳動聽的音樂浮現幸福的表情。阿爾弗列德暗想亞瑟是否曾經也這樣坐在這裡聆聽音樂,還是彆扭地不敢步上這塊土地。一直到半夜曲終人散,阿爾弗列德仍舊猜不出答案。他覺得有點累了,待在英/國使他疲累。亞瑟不喜歡到美/國開會,大概跟他現在的感覺一樣。
***
庭院裡夏季花朵開得正美,亞瑟舉行了一場小小的下午茶餐會,來賓是自己,與那些被阿爾弗列德認為是幻覺的精靈們。
「...他在蘇/格/蘭啊。」亞瑟語氣無奈,「在那裡的話,真是辛苦你們了。」
「...看起來有點憔悴?不會吧,笨蛋是不會感冒的。」而且上次他露天睡在草地上,他也拜託精靈們為他披件保暖衣物。當然阿爾弗列德不會察覺到,因為精靈施法的物品在露水蒸發前就會消失不見。
突然地在湖區遇見阿爾,說沒嚇到是騙人的。後來亞瑟從馬修那裡知道阿爾弗列德不負責任的留下一張歪七扭八的字條就溜出來旅行了,還要馬修偶爾為他暫代職務。
真是個身子拉長腦袋卻沒長進的笨蛋。這麼不負責任,亞瑟可不記得自己曾經這樣教過他。回想起自己更年輕時,亞瑟只記得每天都被航海法規搞的頭昏腦脹,而那個時候交通也沒這麼方便,每天他就是非常認命的處理公務...當然有時會出海進行點休閒活動調劑身心。
不過也是,阿爾還年輕,會想到處跑也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只是為什麼要來也不說一聲?雖然自己也不會因此特別騰出時間款待他就是了。年輕人旅行就應該穿的破破爛爛、睡青年旅館、磨練意志力與精神力才對,而不是每天吃麥當勞把自己搞的像陀馬鈴薯沙發,又成天發神經地嚷嚷自己是Hero。想到這裡亞瑟不禁微笑,要說滿肚子壞水他也不是蓋的,現在他腦袋裡已經開始想像阿爾變成大胖子的模樣。只不過,就算這個笨蛋真的變成大胖子,自己恐怕還是會無奈地容忍他吧。
「...哪,可以再請你們幫個忙嗎?」他輕聲說著。
「如果去了Scarborough Fair,請幫我拜訪他,請他幫我帶回荷蘭芹、鼠尾草、迷迭香與百里香。」
「如果他回答無法完成,也請不要讓我知道他不曾盡力。」
***
阿爾打算回去了。他已經繞完北/愛/爾/蘭,再次見證亞瑟的霸道。結果還是看不到亞瑟的哥哥們,他想也許他們厭惡亞瑟厭惡到連曾經身為他弟弟的自己都不想見吧。漫步於Causeway Coastal Route上,耳邊是一波波奔騰的海浪拍打陡峭岩岸的大自然樂聲,間或幾群海鷗盤旋於空中鳴叫。他深吸一口氣,海風鼓漲他的胸腔,大航海時代的亞瑟一定十分享受這樣的感覺。
他必定是維持著中古騎士的凜然,意氣風發地站在海角看著那片未知的汪洋。那時亞瑟的應該還沒想到自己會遇見他,更不會想到在兩次大戰過後,自己的地位會被別人取代。阿爾記得當他還小的時候亞瑟常常包著繃帶來探望他,那時他常生氣地想到底是誰欺負亞瑟的,將來自己一定要保護亞瑟、打敗對方。之後...自動略去那一段歷史---直接跳到大戰,那時亞瑟傷得更重,阿爾剛隨著軍隊回到歐洲大陸探望他時還以為他真的不久就會死了。但是他知道亞瑟不會輕易死去的,因為亞瑟有著無人能超越的彆扭意志。
當他想酸亞瑟怎麼搞成這副德行、昔日的大/英/帝/國哪去了,亞瑟翡翠綠的雙眸很安靜很堅定地透露出這樣的訊息:英/國人永遠不會屈服。
阿爾真想折斷他這股傲氣,稍微示弱會怎樣嗎?現在我比你強,我可以幫助你,你就不能好好地說感謝你遠道而來幫忙我嗎?還有,自己都遍體鱗傷了,還有心力去救世仇,就不會想留一口氣等英雄我來再行動嗎?
亞瑟的胸口有一道很深的傷,被白布層層包裹,阿爾在夜裡偷偷溜進他的病房裡看了又看。
誰害了你變成這樣,我就幫你討回來。
後來,德/勒/斯/登轟炸還是出自亞瑟之手。阿爾沒說什麼。大戰結束後大家一起劃分德/意/志,每個人都是被害者,同時也是兇手。
他在亞瑟倫/敦的官邸住了一段時間處理戰後的歐洲事務,那是自從獨立之後最長的拜訪。
亞瑟仍舊在療傷,本來依照他的傷勢是需要別人幫忙梳洗的,但是亞瑟仍舊堅持自己來。
阿爾發誓他絕對不是故意的,只是碰巧經過,而且是亞瑟自己沒關好門,所以他才會從門縫裡看見亞瑟換衣。他的身軀比起阿爾單薄一些,但是精瘦歷練,有著大大小小已經淡化的傷痕。阿爾當然知道身為國家象徵每個人身上免不了有這些痕跡,他自己也有,但他就是討厭在亞瑟身上也看到這些傷痕。
亞瑟坐在床沿,指尖輕碰自己胸前那道令阿爾很在意的傷,看起來似乎還是會痛。他忍不住自我抱怨道: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好阿...這樣每天開會要面對那個笨蛋很辛苦阿。
阿爾當下真想衝進去問亞瑟這是什麼意思,不過看他真的很煩腦的樣子就算了。
只不過,晚餐時候阿爾缺席了。亞瑟找他很久,最後發現他窩在小閣樓裡時,胸口仍舊因為剛剛的搜索而劇烈起伏。阿爾盯著他,亞瑟的臉上好像只有生氣而沒有因為傷口痛而難受。
他想亞瑟到底要這樣憋到什麼時候。
快點昏倒吧,說我讓你這個傷患找了這麼久到底有沒有常識阿,快點說你的傷口被我氣到裂開了,快點...
但亞瑟只問他為什麼沒來吃晚餐,以及下次不打算吃飯的話,請事先通知一聲避免浪費糧食。他的動作仍舊優雅流暢,轉身又下樓了。
阿爾覺得心中有某個地方酸酸痛痛的,他就這樣睡在閣樓,像小時候一樣鬧脾氣,直到隔天下午才下樓。他不知道亞瑟後來還是差人放了晚餐在閣樓的門口,早上的時候問了女傭他有沒有吃飯,後來改放早餐,但等到中午阿爾都沒開門。
但亞瑟也不會知道,那晚有一個大男孩窩在閣樓哭的很傷心。
以後就乾脆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KY吧!!
化悲憤為力量,大男孩流著淚忿忿地想。
回去美國後,阿爾又參加了幾場戰爭,最後疲憊地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成為世界的頂端了。
我可是世界的英雄阿!他這樣說,亞瑟冷冷地接到,現在是,以後不一定會是。
你真喜歡否定別人阿!昔日的大/英/帝/國!
恩,你還知道大/英/帝/國嘛,有一天你也會變成昔日的美/利/堅/合眾/國。
喔喔,你是在嫉妒我所以故意說反話嗎?英雄不接受反對意見喔!
隨便你,沒有朋友不要來找我哭,笨蛋!
說是這樣說,亞瑟還是站在他這邊。他其實一直都知道亞瑟沒有真正恨過他離開,反而自己在那時恨他到極點。他也知道亞瑟說不出好話,但對他說的那些酸言酸語沒有惡意。他也知道亞瑟自尊很高,不會輕易低頭。他知道很多決定都不是出自亞瑟本人的真心。
旅行到英/國,走遍這裡的每一處,他似乎又更加認識了亞瑟一點。想像是最美好的,但是現在的阿爾不想再這樣不切實際,要解決問題的癥結,只靠想像與回憶是不行的。
***
一早起床亞瑟就覺得自己的太陽穴抽痛,像是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今日的倫/敦陰雨綿綿,他有點煩躁地思考等會兒參加會議時該不該提早出門。精靈們帶回阿爾也去了北/愛/爾/蘭的消息,亞瑟想他大概最近就會離開英/國了,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放鬆又失落。
結果只見了一面。他捏著公文分神想,擺在旁邊的玫瑰花茶香氣裊裊。再怎麼說阿爾弗列德都是身為一國的代表,自己是不是應該去送行一下做個禮數?雖然那個笨蛋根本沒考慮到別人就這樣來了,本來以為離開的這些日子裡他會更加成熟的,但到頭來還是一個小鬼罷了...
自己好像還是對他放了太多心力。亞瑟按忖,為什麼沒辦法好好地下定決心?每次總是會被阿爾那個笨蛋輕易動搖。他小時候多可愛阿,像個小天使又貼心又聽話,為什麼長大以後會變成這副德行?難道自己的教育真的出錯了嗎?
亞瑟放下公文起身走到窗邊,窗外樓下的行人們撐著傘像一朵朵灰色的小花穿梭於街道;這裡是這麼繁忙的都市,亞瑟開始懷念過去幾天的假期。
內線電話鈴聲響起,亞瑟走回座位接起,電話那頭的管家聽起來有點不知所措,吞吞吐吐地說一名自稱阿爾弗列德的年輕男子要找他。精靈們都因為這個突發事件聚過來了,最小的野薔薇小精靈奮力地從花苞裡跳出來,跌落在亞瑟的口袋裡。他們看著亞瑟由原本的冷靜變慌張,匆匆交代讓他上來,又不斷碎碎念這傢伙不是回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當阿爾弗列德狼狽地出現在亞瑟門前時,亞瑟全身不由自主地僵硬,口袋裡的小精靈探出頭好奇地看著他。
「快點說你喜歡我!」
劈頭就是這麼震撼力驚人的命令句,阿爾弗列得德全身髒兮兮濕答答,臉上還有著污漬,腳踩著爛泥巴一路踩上昂貴的地毯衝向亞瑟,力道過大的壓著他的肩。
「什麼?」亞瑟有點震驚的反問。
「快點說你喜歡我、喜歡的都快內傷了!」
阿爾弗列德大聲地又重複一次,這次亞瑟發現阿爾眼鏡後方那雙藍眼不知道是不是也被這場雨淋濕了。
「為、為什麼我要說這種話?」
「....反正、你快點說喜歡我!」阿爾的體溫很高,壓在他肩上的雙手又沈了一點。亞瑟已經鎮定下來,原本想說你是不是腦袋也進水了,但是看著阿爾的臉,他發現自己無法說出任何一句尖酸的話語。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他從小看到大的青年,他總是強迫性的大聲說話要別人認同他、不接受反對意見。或許是因為不這樣做就掩飾不了他聲音裡的顫抖。亞瑟不清楚他是不是只有面對自己時才會這樣,但現在他只想親吻他。
親吻他,像從前一樣安慰他,那個怕寂寞的小男孩即使長大了,離開他了,變成一個整天說自己是英雄的笨蛋,也還是一個跟自己一樣怕寂寞的笨蛋。
「真不知道我的教育方式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亞瑟抱怨,拿出手帕為阿爾拭去臉上的髒污,「這麼無禮的命令別人說、說這種話,你到底懂不懂禮貌阿?」
「因為我是看著亞瑟長大的!」阿爾握住亞瑟為他擦拭的手,「面對想要的東西不用講理!搶來就對了!」
「你這麼有把握?」
「沒把握!」阿爾迅速回應,「所以快說你喜歡我!」
「...就算我說了又怎樣?」
「那我就可以放心的...」阿爾漸漸縮小了音量,「繼續....」
「?」
「...你...」
肩膀的重量一下突然壓上,阿爾整個人倒向亞瑟昏睡過去。
***
阿爾弗列德醒來的時候,看到亞瑟在床邊的躺椅上睡著了。想起幾個小時前自己衝動的告白(?)行為,阿爾又想繼續裝睡。不過那時他說的很小聲,亞瑟應該沒聽到...。當他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亞瑟也醒來了,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會兒後,亞瑟不太自然地別過頭。
「機票不是都訂好了,突然改變行程跑來這裡真是浪費錢。」
來了,亞瑟最擅長的碎碎念,阿爾在心裡默唸,你想當我媽我還不想讓你當咧。
「衣服也髒兮兮的,還把我的地毯都踩髒了...真是的。」他傷腦筋地抱怨。「既然醒了,等會兒一起吃飯吧。」
「呃.....你煮的?」
「有什麼問題嗎?」
「我不餓...」
「怎麼可能不餓,現在都晚上快十點了。」
「就是因為這麼晚了都過了飢餓時間啦。」
「是、是嗎?」
亞瑟語氣裡有點失望,阿爾瞅著他的側臉不動聲色。亞瑟起身摸摸他的額頭,「應該沒再發燒了。下雨的時候撐傘或穿雨衣是基本常識吧!突然跑來又生病,害我會議都去不了。」
「你還是可以去阿。」阿爾悶悶地回嘴。真是的,明明就擔心我為什麼還要嫌我阿。
亞瑟停頓了一會兒才接著說,「...我累了。你好好休息吧。」
阿爾弗列德看他要離開房間連忙想都沒想的拉住他,「我想喝蜂蜜牛奶。」
亞瑟楞了楞,說聲好,等會兒他會請人送來。
「親自送來對病人比較有誠意吧,你不是紳士嗎。」
「我累了。」亞瑟又在拒絕他了。阿爾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那邊又惹到他,明明剛醒過來的時候亞瑟還很關心他阿?
「所以你也不說你喜歡我?」阿爾弗列德沒忘記自己折回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句話。有了這句話他才能回去。
亞瑟沈默了一會兒後慢慢開口,
「...你要我怎麼說?」他的聲音壓的很低,像在隱忍什麼。
「蛤?」
「...一個害我整個下午都坐立不安的笨蛋、連會議也因為這個笨蛋推掉,」他越說越大聲,聽起來越加憤怒,「因為擔心這個笨蛋所以吃不下晚餐、明明幾個小時前還說喜歡我,但醒來馬上又--」
他的聲音越來越嘶啞,到最後簡直是吼出來,
「你要我怎麼說我也喜歡他!」
「啊。」
「啊!」
亞瑟馬上摀起自己的嘴。但是臉上的紅潮完全洩漏出心思。
阿爾開始很不識時務的大笑起來。笑到最後跟亞瑟一樣都流淚了。
「這真是最棒的告白了。」
「誰說喜歡你了!」
「改天你也來美/國玩嘛,我親自當導遊喔,包准你會越看越喜歡我。」
「我才不會去!絕不!」
end
------
關於Scarborough Fair的簡介
http://www.folkmusic.com.tw/scarboroughfair.htm
篇名來自有點久以前很紅的歌,
當知道阿爾外見年齡設定為十九歲時就馬上覺得這首歌是他的主題曲了XD
雖然不是出於亞瑟之手,但是亞瑟也難辭其咎。這樣說來,亞瑟好像常常扮演這種惡劣的角色呢,一開始是貞/德,後來是瑪莉;他獲得了一些東西,但終究那些東西會回到原處。
『亞瑟其實只是個寂寞的孩子,不知道如何將自己的情緒好好發洩,所以要從別人那裡搶,才有實在的滿足感。』
不知道誰這樣說過,依稀記得是他剛獨立不久時聽到的。
那時的阿爾弗列德還不夠強大,獨立之後對於自身的未來還是茫茫然,有的時候他會睡不著,想念著從前那人用著溫柔的語調為他述說床邊故事。
小時候他十分憧憬圓桌武士的故事,但在故事結局到來之前他總是先睡著了。所以他不知道那個有著與亞瑟相同名字的國王最後身邊只剩下幾位騎士,寂寞地戰死;也不會知道魔法師梅林被自己心愛的人關在石洞裡,永不見天日。如果當時他知道故事的結局是這樣,他一定會很討厭這個故事。
但是現在想起來,這個故事對亞瑟本身確實有著幾分警惕意味;不要把愛你的人推開,不然你會寂寞而死。並且,不要過於相信你愛的人,不然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將自己囚禁。
這兩點,阿爾與亞瑟都做到了;那時亞瑟說他愛阿爾,於是阿爾離開他。現在阿爾想說他愛他,但亞瑟或許已經不會再相信。
時逢愛/丁/堡音樂節,阿爾弗列德跟著眾人坐在露天的場地內聆聽。天氣很好,這裡的人們臉上都因為悅耳動聽的音樂浮現幸福的表情。阿爾弗列德暗想亞瑟是否曾經也這樣坐在這裡聆聽音樂,還是彆扭地不敢步上這塊土地。一直到半夜曲終人散,阿爾弗列德仍舊猜不出答案。他覺得有點累了,待在英/國使他疲累。亞瑟不喜歡到美/國開會,大概跟他現在的感覺一樣。
***
庭院裡夏季花朵開得正美,亞瑟舉行了一場小小的下午茶餐會,來賓是自己,與那些被阿爾弗列德認為是幻覺的精靈們。
「...他在蘇/格/蘭啊。」亞瑟語氣無奈,「在那裡的話,真是辛苦你們了。」
「...看起來有點憔悴?不會吧,笨蛋是不會感冒的。」而且上次他露天睡在草地上,他也拜託精靈們為他披件保暖衣物。當然阿爾弗列德不會察覺到,因為精靈施法的物品在露水蒸發前就會消失不見。
突然地在湖區遇見阿爾,說沒嚇到是騙人的。後來亞瑟從馬修那裡知道阿爾弗列德不負責任的留下一張歪七扭八的字條就溜出來旅行了,還要馬修偶爾為他暫代職務。
真是個身子拉長腦袋卻沒長進的笨蛋。這麼不負責任,亞瑟可不記得自己曾經這樣教過他。回想起自己更年輕時,亞瑟只記得每天都被航海法規搞的頭昏腦脹,而那個時候交通也沒這麼方便,每天他就是非常認命的處理公務...當然有時會出海進行點休閒活動調劑身心。
不過也是,阿爾還年輕,會想到處跑也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只是為什麼要來也不說一聲?雖然自己也不會因此特別騰出時間款待他就是了。年輕人旅行就應該穿的破破爛爛、睡青年旅館、磨練意志力與精神力才對,而不是每天吃麥當勞把自己搞的像陀馬鈴薯沙發,又成天發神經地嚷嚷自己是Hero。想到這裡亞瑟不禁微笑,要說滿肚子壞水他也不是蓋的,現在他腦袋裡已經開始想像阿爾變成大胖子的模樣。只不過,就算這個笨蛋真的變成大胖子,自己恐怕還是會無奈地容忍他吧。
「...哪,可以再請你們幫個忙嗎?」他輕聲說著。
「如果去了Scarborough Fair,請幫我拜訪他,請他幫我帶回荷蘭芹、鼠尾草、迷迭香與百里香。」
「如果他回答無法完成,也請不要讓我知道他不曾盡力。」
***
阿爾打算回去了。他已經繞完北/愛/爾/蘭,再次見證亞瑟的霸道。結果還是看不到亞瑟的哥哥們,他想也許他們厭惡亞瑟厭惡到連曾經身為他弟弟的自己都不想見吧。漫步於Causeway Coastal Route上,耳邊是一波波奔騰的海浪拍打陡峭岩岸的大自然樂聲,間或幾群海鷗盤旋於空中鳴叫。他深吸一口氣,海風鼓漲他的胸腔,大航海時代的亞瑟一定十分享受這樣的感覺。
他必定是維持著中古騎士的凜然,意氣風發地站在海角看著那片未知的汪洋。那時亞瑟的應該還沒想到自己會遇見他,更不會想到在兩次大戰過後,自己的地位會被別人取代。阿爾記得當他還小的時候亞瑟常常包著繃帶來探望他,那時他常生氣地想到底是誰欺負亞瑟的,將來自己一定要保護亞瑟、打敗對方。之後...自動略去那一段歷史---直接跳到大戰,那時亞瑟傷得更重,阿爾剛隨著軍隊回到歐洲大陸探望他時還以為他真的不久就會死了。但是他知道亞瑟不會輕易死去的,因為亞瑟有著無人能超越的彆扭意志。
當他想酸亞瑟怎麼搞成這副德行、昔日的大/英/帝/國哪去了,亞瑟翡翠綠的雙眸很安靜很堅定地透露出這樣的訊息:英/國人永遠不會屈服。
阿爾真想折斷他這股傲氣,稍微示弱會怎樣嗎?現在我比你強,我可以幫助你,你就不能好好地說感謝你遠道而來幫忙我嗎?還有,自己都遍體鱗傷了,還有心力去救世仇,就不會想留一口氣等英雄我來再行動嗎?
亞瑟的胸口有一道很深的傷,被白布層層包裹,阿爾在夜裡偷偷溜進他的病房裡看了又看。
誰害了你變成這樣,我就幫你討回來。
後來,德/勒/斯/登轟炸還是出自亞瑟之手。阿爾沒說什麼。大戰結束後大家一起劃分德/意/志,每個人都是被害者,同時也是兇手。
他在亞瑟倫/敦的官邸住了一段時間處理戰後的歐洲事務,那是自從獨立之後最長的拜訪。
亞瑟仍舊在療傷,本來依照他的傷勢是需要別人幫忙梳洗的,但是亞瑟仍舊堅持自己來。
阿爾發誓他絕對不是故意的,只是碰巧經過,而且是亞瑟自己沒關好門,所以他才會從門縫裡看見亞瑟換衣。他的身軀比起阿爾單薄一些,但是精瘦歷練,有著大大小小已經淡化的傷痕。阿爾當然知道身為國家象徵每個人身上免不了有這些痕跡,他自己也有,但他就是討厭在亞瑟身上也看到這些傷痕。
亞瑟坐在床沿,指尖輕碰自己胸前那道令阿爾很在意的傷,看起來似乎還是會痛。他忍不住自我抱怨道: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好阿...這樣每天開會要面對那個笨蛋很辛苦阿。
阿爾當下真想衝進去問亞瑟這是什麼意思,不過看他真的很煩腦的樣子就算了。
只不過,晚餐時候阿爾缺席了。亞瑟找他很久,最後發現他窩在小閣樓裡時,胸口仍舊因為剛剛的搜索而劇烈起伏。阿爾盯著他,亞瑟的臉上好像只有生氣而沒有因為傷口痛而難受。
他想亞瑟到底要這樣憋到什麼時候。
快點昏倒吧,說我讓你這個傷患找了這麼久到底有沒有常識阿,快點說你的傷口被我氣到裂開了,快點...
但亞瑟只問他為什麼沒來吃晚餐,以及下次不打算吃飯的話,請事先通知一聲避免浪費糧食。他的動作仍舊優雅流暢,轉身又下樓了。
阿爾覺得心中有某個地方酸酸痛痛的,他就這樣睡在閣樓,像小時候一樣鬧脾氣,直到隔天下午才下樓。他不知道亞瑟後來還是差人放了晚餐在閣樓的門口,早上的時候問了女傭他有沒有吃飯,後來改放早餐,但等到中午阿爾都沒開門。
但亞瑟也不會知道,那晚有一個大男孩窩在閣樓哭的很傷心。
以後就乾脆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KY吧!!
化悲憤為力量,大男孩流著淚忿忿地想。
回去美國後,阿爾又參加了幾場戰爭,最後疲憊地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成為世界的頂端了。
我可是世界的英雄阿!他這樣說,亞瑟冷冷地接到,現在是,以後不一定會是。
你真喜歡否定別人阿!昔日的大/英/帝/國!
恩,你還知道大/英/帝/國嘛,有一天你也會變成昔日的美/利/堅/合眾/國。
喔喔,你是在嫉妒我所以故意說反話嗎?英雄不接受反對意見喔!
隨便你,沒有朋友不要來找我哭,笨蛋!
說是這樣說,亞瑟還是站在他這邊。他其實一直都知道亞瑟沒有真正恨過他離開,反而自己在那時恨他到極點。他也知道亞瑟說不出好話,但對他說的那些酸言酸語沒有惡意。他也知道亞瑟自尊很高,不會輕易低頭。他知道很多決定都不是出自亞瑟本人的真心。
旅行到英/國,走遍這裡的每一處,他似乎又更加認識了亞瑟一點。想像是最美好的,但是現在的阿爾不想再這樣不切實際,要解決問題的癥結,只靠想像與回憶是不行的。
***
一早起床亞瑟就覺得自己的太陽穴抽痛,像是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今日的倫/敦陰雨綿綿,他有點煩躁地思考等會兒參加會議時該不該提早出門。精靈們帶回阿爾也去了北/愛/爾/蘭的消息,亞瑟想他大概最近就會離開英/國了,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放鬆又失落。
結果只見了一面。他捏著公文分神想,擺在旁邊的玫瑰花茶香氣裊裊。再怎麼說阿爾弗列德都是身為一國的代表,自己是不是應該去送行一下做個禮數?雖然那個笨蛋根本沒考慮到別人就這樣來了,本來以為離開的這些日子裡他會更加成熟的,但到頭來還是一個小鬼罷了...
自己好像還是對他放了太多心力。亞瑟按忖,為什麼沒辦法好好地下定決心?每次總是會被阿爾那個笨蛋輕易動搖。他小時候多可愛阿,像個小天使又貼心又聽話,為什麼長大以後會變成這副德行?難道自己的教育真的出錯了嗎?
亞瑟放下公文起身走到窗邊,窗外樓下的行人們撐著傘像一朵朵灰色的小花穿梭於街道;這裡是這麼繁忙的都市,亞瑟開始懷念過去幾天的假期。
內線電話鈴聲響起,亞瑟走回座位接起,電話那頭的管家聽起來有點不知所措,吞吞吐吐地說一名自稱阿爾弗列德的年輕男子要找他。精靈們都因為這個突發事件聚過來了,最小的野薔薇小精靈奮力地從花苞裡跳出來,跌落在亞瑟的口袋裡。他們看著亞瑟由原本的冷靜變慌張,匆匆交代讓他上來,又不斷碎碎念這傢伙不是回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當阿爾弗列德狼狽地出現在亞瑟門前時,亞瑟全身不由自主地僵硬,口袋裡的小精靈探出頭好奇地看著他。
「快點說你喜歡我!」
劈頭就是這麼震撼力驚人的命令句,阿爾弗列得德全身髒兮兮濕答答,臉上還有著污漬,腳踩著爛泥巴一路踩上昂貴的地毯衝向亞瑟,力道過大的壓著他的肩。
「什麼?」亞瑟有點震驚的反問。
「快點說你喜歡我、喜歡的都快內傷了!」
阿爾弗列德大聲地又重複一次,這次亞瑟發現阿爾眼鏡後方那雙藍眼不知道是不是也被這場雨淋濕了。
「為、為什麼我要說這種話?」
「....反正、你快點說喜歡我!」阿爾的體溫很高,壓在他肩上的雙手又沈了一點。亞瑟已經鎮定下來,原本想說你是不是腦袋也進水了,但是看著阿爾的臉,他發現自己無法說出任何一句尖酸的話語。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他從小看到大的青年,他總是強迫性的大聲說話要別人認同他、不接受反對意見。或許是因為不這樣做就掩飾不了他聲音裡的顫抖。亞瑟不清楚他是不是只有面對自己時才會這樣,但現在他只想親吻他。
親吻他,像從前一樣安慰他,那個怕寂寞的小男孩即使長大了,離開他了,變成一個整天說自己是英雄的笨蛋,也還是一個跟自己一樣怕寂寞的笨蛋。
「真不知道我的教育方式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亞瑟抱怨,拿出手帕為阿爾拭去臉上的髒污,「這麼無禮的命令別人說、說這種話,你到底懂不懂禮貌阿?」
「因為我是看著亞瑟長大的!」阿爾握住亞瑟為他擦拭的手,「面對想要的東西不用講理!搶來就對了!」
「你這麼有把握?」
「沒把握!」阿爾迅速回應,「所以快說你喜歡我!」
「...就算我說了又怎樣?」
「那我就可以放心的...」阿爾漸漸縮小了音量,「繼續....」
「?」
「...你...」
肩膀的重量一下突然壓上,阿爾整個人倒向亞瑟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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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弗列德醒來的時候,看到亞瑟在床邊的躺椅上睡著了。想起幾個小時前自己衝動的告白(?)行為,阿爾又想繼續裝睡。不過那時他說的很小聲,亞瑟應該沒聽到...。當他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亞瑟也醒來了,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會兒後,亞瑟不太自然地別過頭。
「機票不是都訂好了,突然改變行程跑來這裡真是浪費錢。」
來了,亞瑟最擅長的碎碎念,阿爾在心裡默唸,你想當我媽我還不想讓你當咧。
「衣服也髒兮兮的,還把我的地毯都踩髒了...真是的。」他傷腦筋地抱怨。「既然醒了,等會兒一起吃飯吧。」
「呃.....你煮的?」
「有什麼問題嗎?」
「我不餓...」
「怎麼可能不餓,現在都晚上快十點了。」
「就是因為這麼晚了都過了飢餓時間啦。」
「是、是嗎?」
亞瑟語氣裡有點失望,阿爾瞅著他的側臉不動聲色。亞瑟起身摸摸他的額頭,「應該沒再發燒了。下雨的時候撐傘或穿雨衣是基本常識吧!突然跑來又生病,害我會議都去不了。」
「你還是可以去阿。」阿爾悶悶地回嘴。真是的,明明就擔心我為什麼還要嫌我阿。
亞瑟停頓了一會兒才接著說,「...我累了。你好好休息吧。」
阿爾弗列德看他要離開房間連忙想都沒想的拉住他,「我想喝蜂蜜牛奶。」
亞瑟楞了楞,說聲好,等會兒他會請人送來。
「親自送來對病人比較有誠意吧,你不是紳士嗎。」
「我累了。」亞瑟又在拒絕他了。阿爾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那邊又惹到他,明明剛醒過來的時候亞瑟還很關心他阿?
「所以你也不說你喜歡我?」阿爾弗列德沒忘記自己折回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句話。有了這句話他才能回去。
亞瑟沈默了一會兒後慢慢開口,
「...你要我怎麼說?」他的聲音壓的很低,像在隱忍什麼。
「蛤?」
「...一個害我整個下午都坐立不安的笨蛋、連會議也因為這個笨蛋推掉,」他越說越大聲,聽起來越加憤怒,「因為擔心這個笨蛋所以吃不下晚餐、明明幾個小時前還說喜歡我,但醒來馬上又--」
他的聲音越來越嘶啞,到最後簡直是吼出來,
「你要我怎麼說我也喜歡他!」
「啊。」
「啊!」
亞瑟馬上摀起自己的嘴。但是臉上的紅潮完全洩漏出心思。
阿爾開始很不識時務的大笑起來。笑到最後跟亞瑟一樣都流淚了。
「這真是最棒的告白了。」
「誰說喜歡你了!」
「改天你也來美/國玩嘛,我親自當導遊喔,包准你會越看越喜歡我。」
「我才不會去!絕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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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Scarborough Fair的簡介
http://www.folkmusic.com.tw/scarboroughfair.htm
篇名來自有點久以前很紅的歌,
當知道阿爾外見年齡設定為十九歲時就馬上覺得這首歌是他的主題曲了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