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戀愛
Next second I rush into love.
Seconde suivante je me pre'cipite dans l'amour.
《第一日》
「啪。」
法蘭西斯關上保健室的門慢慢往教室的方向走。
這真的有點過份喔......!
阿爾弗雷德跟亞瑟『又』在保健室做了。而且這次還忘了鎖門...!雖然知道阿爾弗雷德那小子根本不在意這點小事,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上了亞瑟,但是也要為不知情的的人或誤闖的想想吧!哥哥我現在心靈就極度受創阿!
再說,知道了以後誰還想躺上保健室裡的床休息阿!
法蘭西斯嘆氣加搖頭的踱步回教室,想著乾脆他也蹺課好了。他拿出手機找了一連串的號碼,一面開始例行性評估:這個昨天見過面,這個腿太粗了,這個處理起來很麻煩,這個比亞瑟還兇暴...
不一會兒他也放棄這個想法了。天氣真好。全世界好像都掉入了春天蠢蠢慾動的陷阱,但身為愛神大使的自己卻沒有任何收穫。法蘭西斯根本沒聽台上的老師在說什麼,他拿著鉛筆在筆記本上隨便塗鴉,興高采烈的畫了一會才想起這本筆記本是他從亞瑟的抽屜裡偷偷摸來的。
嘛嘛,借哥哥用一下也無所謂嘛,我可是非常好心的幫小少爺你鎖了門唷。
他在心裡無所謂地想,隨手翻翻亞瑟那個暴力窮酸少爺的筆記,然後他不經意地注意到某個角落的隻字片語。寫過又被擦掉,但是後來又被寫上去了一次,真是非常符合亞瑟心口不一的麻煩個性。
法蘭西斯不禁失笑,想著等那個難得蹺課的少爺回來再把筆記本偷偷放回去。
《第二日》
今天是在走廊接吻。
法蘭西斯黑著臉走下樓梯,想著為什麼他們在親熱的時候自己總是會『非常剛好』的撞見。這是什麼?這是什麼見鬼的特異功能?他媽的他想自己真的是見鬼!
然後他『一點也不意外』的聽到腳步聲朝自己的方向急速接近,然後自己被抓起領子。那對粗眉今天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笑。
「你沒看到吧?你『什麼都沒看到吧』?」
面前這個臉紅的發燙、氣急敗壞的傢伙正以兇狠的表情對自己威脅。法蘭西斯搔搔頭開口,
「你在說什麼阿?如果是說你們保健室不鎖門的那次,我是有印象啦...」
「誰跟你保健室了、不對!等等!」亞瑟睜大眼,「你、保健室、沒、沒鎖門?」
「就是說阿。」法蘭西斯點頭,「真的是很激烈呢。」
「.....阿爾弗雷德----------!!!」
亞瑟放開法蘭西斯,這次以比剛剛更加氣勢萬鈞的姿態衝向低年級教室。
法蘭西斯抓抓自己的領子,又撥弄了一下頭髮。阿爾弗雷德今天是別想安寧了,而之後的幾天亞瑟絕對也不會理他。
說起來真是笨蛋呢。這兩個人。
一開始阿爾弗雷德為了引起亞瑟的注意故意交了一堆女朋友,天知道亞瑟早就喜歡他喜歡的要死,這樣做反而讓亞瑟真的以為自己沒機會。然後又故意不對亞瑟說自己並沒有要搬走的消息,讓醋意已經滿點的小少爺徹底絕望,然後自暴自棄的告白了...雖然說,亞瑟自暴自棄的反應真的非常有趣,也讓他們終於在一起...
但是阿爾弗雷德你可以不要這樣吧?!
因為知道亞瑟不論對象是男是女都OK,愚蠢的獨佔欲作祟你就要把『亞瑟是你的』這件事搞的人盡皆知---然後又自食其果的被亞瑟罵,搞彆扭,如此輪迴---這種愛情是有沒有這麼煩阿!
哥哥我是絕對不想奉陪的。
《第三日》
他們在午餐時間偷偷在桌底下牽手。
阿----算了。
法蘭西斯不動聲色的吃著自己的沙拉,一邊開始思考他搞不好轉學真的轉錯了。雖然能見到基爾、安東尼奧這些認識多年的損友而不用繼續待在沈悶的教會學校,但他卻沒料想到阿爾弗雷德會再次回到這個鎮上,然後跟亞瑟變成這種肉麻的關係。
不過他早就察覺到亞瑟喜歡阿爾弗雷德,只是當時的亞瑟自己不知道而已。那是什麼時候呢?
法蘭西斯插起沙拉盤裡的蕃茄咬下。
「...喂!混蛋!你有沒有在聽?」
亞瑟使勁的撞了他一下,法蘭西斯噗地將蕃茄咳了出來。
「噁,好髒。」阿爾弗雷德接話。
「還不是你身旁的那個暴力少爺幹的!」法蘭西斯抓起紙巾擦嘴,「你再這樣暴力下去哥哥我也是會生氣喔!我現在就很生氣了!」
亞瑟無視他的抱怨,逕自接著講下去,「這禮拜日是貞德的婚禮。我跟阿爾弗雷德會去參加,你應該也有收到信吧?」
啊啊。想起來了。
「信阿...當然有收到。貞德可是愛著我呢~」
「少噁了。」亞瑟擺出『你很噁心的』臉,「當年你早就被她甩了吧。」
「沒辦法,誰叫她訂婚了呢。哥哥我不會勉強好女人的。」法蘭西斯插起水煮馬鈴薯繼續咬著吃。
亞瑟壓根不想理他的廢話,「你會去吧?雖然很麻煩,但是一起訂火車票會比較便宜。禮拜六,早上七點。」
喂喂,這句話是肯定句吧?
「那就是七點了!」阿爾弗雷德撐著頭吃他的漢堡,「因為我票已經訂了所以不接受反悔!」
「什麼!」亞瑟驚訝地轉過頭,「不是叫你慢一點訂票嗎?!馬修還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耶!」
「放心啦他坐夜車早上六點就會到車站!」
「你這不是沒時間讓他休息嗎?!」
「喂,我說你們也沒問我的意見吧?!」
《第四日》
噢。月台接吻。附帶上下其手。
還真是個經典畫面。
法蘭西斯拎著手提包坐在月台的椅子上看了一眼躲在角落的亞瑟與阿爾弗雷德,他們原本在吵什麼,好像是阿爾弗雷德嫌亞瑟做的司康餅帶過去是毒殺眾人,所以一口氣吃掉了好多個,剩下的全塞進自己弟弟--馬修的手裡。亞瑟非常生氣,然後阿爾弗雷德孩子氣的發出本日宣言:你的料理只有我能吃(吃得下去)--這讓亞瑟整個軟掉,意志不堅地沒發現阿爾弗雷德其實是在說他的料理沒有鐵胃常人無法消化阿!
總之,現在坐在他旁邊的馬修一手一個焦掉的思康餅,不知道該怎麼辦。
「留給阿爾弗雷德解決吧。」法蘭西斯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說。
「呃...」馬修嘆氣,「請問您有紙袋嗎?」
「如果吃掉這些甜點就有了。」法蘭西斯打開自己帶來的紙袋,拿出一個烘烤完美的馬卡龍,「你很累吧,吃點東西---嗯我建議你真的不要吃下那兩個思康餅,那真的只有你哥鬼神級的消化系統才能承受。」
馬修尷尬地笑了笑,接過法蘭西斯的甜點咬了一口,「真好吃。」
「當然。我跟那個眉毛是不同等級的。」
法蘭西斯幫馬修將思康餅裝入紙袋,將剩下的甜點都拿出來,「還有很多喔。」
「這些...全都是您自己做的?」
「唔嗯。算是興趣吧。」法蘭西斯笑著說,「要不要買杯熱咖啡帶到車上?我正想去買。」
「阿、好的、」馬修手忙腳亂地想一起行動,法蘭西斯按住他,「我去買就好了。什麼口味的?」
「謝謝!那、那就麻煩您幫我買摩卡咖啡。」
「好。」
搭上火車後那兩個人還是一樣在吵架,不過很快的因為阿爾弗雷德睡著而安靜下來。他們坐的是面對面的包廂,亞瑟與阿爾坐同一邊,法蘭西斯與馬修坐另一邊。一路上法蘭西斯難得的沒什麼興趣與亞瑟抬槓,這使得亞瑟覺得很不習慣。但他也有些累了,昨晚為了完成學生會的報告熬到凌晨兩三點,一早又趕火車、與阿爾弗雷德吵架,所以聽著靠在自己身上的平穩呼吸聲,亞瑟也漸漸昏昏欲睡。
等法蘭西斯回過頭來看到的就是那兩個人頭倚著頭,互相依靠睡著的樣子。
「真是的...連睡覺也不放過我阿...」
法蘭西斯無奈的笑,馬修不明所以的以眼神詢問。
「不...沒什麼。」法蘭西斯輕聲回答,「你被阿爾弗雷德強迫拉來,應該也很無奈吧?」
「他就是那個樣子。」馬修看著自己睡著的孿生兄弟,「算了...我也想去海邊看看。」
馬修雙眼有些期待地看著窗外。
「聽說那是很漂亮的海灣,我很期待!」
看著馬修雀躍的樣子,法蘭西斯覺得他與阿爾弗雷德除了長相很像以外,幾乎沒什麼共同點嘛!
而且,可愛多了。
法蘭西斯微笑,也看向窗外。
「是阿,那是很漂亮的地方。海面像藍寶石折射反光---食物也不錯。」法蘭西斯瞇起眼。
***
那個夏日發生了一些事。要法蘭西斯說,大概是他們三個人的人生轉捩點。
在那之後阿爾弗雷德討厭起亞瑟(不過他回來後才發現自己不是討厭亞瑟,而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自己看到亞瑟煩躁的情緒),亞瑟戒掉所有不良習慣(除了壞脾氣與暴力以外),而自己決定離開教會學校。
『我衷心為你祈禱』
那個炫目的讓人睜不開眼的女人對著自己說,法蘭西斯正解開她的上衣,再差一點他就會親吻上去。但是他不能,他看著她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沒由來得憤怒非常。他粗魯的抓過她的手想把那只戒指扔掉,她沒有制止他,只是看著他。那雙澄澈堅定的眼穿透他混亂的腦袋,直至靈魂。
他記不得貞德接著對他說了些什麼,但是他自己停下了動作,貞德溫暖的唇吻去他的眼淚。
真的是難看死了。法蘭西斯想。
在她面前我只是一個迷惘的小鬼罷了。甚至連男人都稱不上。
法蘭西斯悶著聲音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貞德握著他的手,海浪在他們身後拍打著岩石,一陣又一陣。
「選好你的道路,勇敢走下去。」
貞德對他說,「...也許有一天你就會成為一個好男人。」
「我當然會。」
法蘭西斯皺著鼻頭努力要自己的聲音不再混沌。
「然後妳會後悔,竟然沒選擇我。」
貞德笑起來美麗的像天使一樣,法蘭西斯想自己大概再也找不到這樣好看的笑容了。真想擁有她。可是她卻不能是自己的。
法蘭西斯沒有這樣悲傷過,既難過又無奈,只能接受。
***
「然後她要結婚了...」
法蘭西斯發呆地說著,馬修喝著咖啡疑惑地再次看他。法蘭西斯呼地重重往後倒去,車廂內的座椅真是不舒服,他想。他並不像亞瑟有不斷回首過往的嗜好,但是某些記憶就像生了根,不時地會鑽進他的思緒裡。
見了面要說什麼好?
說:真是可憐了妳的未來丈夫!
還是:真可怕竟然有人真的敢娶妳!
.............為什麼想到的都是小鬼般的發言?而且每句話都跟阿爾弗雷德的水準差不多?!
法蘭西斯又嘆了一口氣。
「您在煩惱什麼事嗎?」
馬修關心地問,背景音是阿爾弗雷德輕微的鼾聲。亞瑟動了動,將自己的頭換邊倒向窗戶,於是阿爾弗雷德很順勢地倒在亞瑟腿上。接著阿爾弗雷德好像不太舒服,扭了扭將頭整個窩進亞瑟的外套裡。
看著眼前這對笨蛋情侶法蘭西斯覺得很無力。
「不...沒什麼。倒是你不用用尊稱啦。叫我法蘭西斯就好。」
「噢。」馬修點點頭,「抱歉,在學校習慣了...」
「是所很嚴謹的學校吧?」
「嗯,每天還要上教堂之類的...」馬修拉拉自己的頭髮,「也一直要我剪短頭髮。」
「哈哈哈。哥哥我也讀過這樣的學校喔。不過我很帥氣的離開了。」
馬修有些好奇地問,「是怎麼離開的?」
「很簡單。」法蘭西斯抓起馬修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馬修疑惑的的看著他。
「那所學校嘛,一點也不了解愛情的真諦,所以對於一些在他們看來傷風敗俗的情侶舉動會抓狂。所以哥哥我就---」
法蘭西斯靠近馬修的臉頰落下了惡作劇般的吻。
「跟坐在我隔壁的親親好友(男)熱吻了。」
「----------阿?原來是這樣阿?你在對我弟做什麼?」
不知何時醒來的阿爾弗雷德眼鏡反光殺氣騰騰地問。亞瑟被他摟在懷裡,力道好像有點大...他快喘不過氣了吧。法蘭西斯優雅地退開,瀟灑地撥了一下頭髮。
「只是一個普通的問候阿。哥哥我才不像你們整天用低俗的吵架--」
「---你說誰低俗?」
嗚喔暴力少爺掙脫阿爾弗雷德選手的箝制,現在正一步步威脅法蘭西斯選手。法蘭西斯選手目前非常鎮定,不為所動,是的,對於惡勢力他向來不會輕易低頭---
「好了。」
這時馬修選手突然出現解圍了!
「法蘭西斯只是幫我吹掉臉上的髒東西而已!」
「你臉上有髒東西?」阿爾弗雷德不甚信任地反問,「馬修,我就說你對人太好了啦。這種時候應該要揍他才對。」
「為什麼要使用暴力阿!」馬修受不了地反駁,「你就是從來都不管別人的意見才總是害我被牽連!」
亞瑟在一旁認同地點頭。阿爾弗雷德不服氣地嘟嘴,「我想做什麼為什麼要理會別人的意見?如果我做的事情是正確的話!」
「但使用暴力就是不正確的!」馬修並沒有被阿爾弗雷德壓下氣勢,「不管你想做什麼,就算那是正確的,也不能使用錯誤的方式去做!」
看著這對兄弟你來我往的辯駁,法蘭西斯不禁目瞪口呆。他對著面前完全不理會他們爭吵開始從背包裡找東西吃的亞瑟吶吶地說,
「他們還真是...不像啊。」
亞瑟咬著塑膠湯匙『啊?』了一聲,「帶馬修來果然很正確。」
「蛤?」
亞瑟吃起布丁,一邊習以為常地看著馬修與阿爾弗雷德。
「馬修是個想做就做得到的孩子。」
也就是說亞瑟你也有自覺嘛,只要阿爾弗雷德擺出難過或撒嬌的樣子你就完全沒輒了。所以,如果不想增加無謂的爭吵,讓馬修這個擁有正常知識與良心的好青年來跟阿爾弗雷德對辯是最有效率的方式。
法蘭西斯忽然覺得心情很好,於是他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對兄弟的鬥嘴,在心裡為馬修加油。
《第五日》
前言駁回。
剛剛從海灘走回來的時候,亞瑟與阿爾弗雷德在某塊大岩石後面互相亂摸。
真可惡阿!到哪裡都是這樣令人煩躁的畫面阿!
特別提早一天來這個海邊小鎮,法蘭西斯敢打包票那兩個欲求不滿的傢伙絕對是有計畫的想試試看打野砲。也許亞瑟本人沒那麼願意,不過只要阿爾弗雷德跟他說點好話他也就隨便了。不、也許是亞瑟的慫恿也不一定...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亞瑟那個暴力少爺就往變態與色情的道路奔馳而去了。
法蘭西斯手上拎著還沒喝完的瓶裝啤酒極為緩慢地走回旅館,一開門就發現馬修正坐在床上抱著電腦打字。他們住的是四人房,雖然法蘭西斯反應過他希望能有一間單人房以免除所有閃到瞎的機會,但那對可惡的情侶根本不管他的意願,逕自按照自己的預算強迫他與他們一起住,因為比較便宜。
不過看起來今晚他們不會回來的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而房間裡只剩自己與馬修的話到還可令人接受。
「唷。」
「你回來啦。」馬修有禮貌地回了一聲,然後繼續自己手上的作業。法蘭西斯整理了一下行李,拿出換洗衣物進到淋浴間。
發現法蘭西斯打算洗澡,馬修急忙提醒了一句,「熱水要開久一點才會比較熱喔。」
「謝啦。」
搭搭搭的打字聲混著流水聲持續了好一陣子後,馬修轉了轉脖子稍做休息。法蘭西斯換上簡單的T恤與短褲走出來,又拿了幾罐保養品到鏡子前塗塗抹抹。馬修好奇的看著他的舉動,他與阿爾弗雷德對於這些保養的事情完全不懂,第一次看到真的有男人會這樣在意自己的皮膚保養覺得十分新奇。
「那個,好用嗎?」他忍不住問。
「什麼?」
法蘭西斯看看鏡子裡的馬修。
「那是乳液?」
「啊啊,是阿。對皮膚很好喔。你想試試看嗎?」
「呃...」馬修遲疑了一會兒。法蘭西斯繼續他的保養工程。
「哥哥我必須每天都保持再完美狀態才行阿,不然女孩子會很失望的~」
「我從來沒用過那些..保養品。」馬修不好意思的說,「所以用了那些,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帥的話,就會比較吸引人?」
「這是當然的吧。」法蘭西斯拿著保濕乳液回頭走到馬修的單人床附近。他盯著馬修的臉好一會兒,接著伸出手撫摸,「你比阿爾弗雷德的皮膚狀況好,那傢伙真的是太糟蹋自己的本錢了。」
馬修也跟著摸摸自己的臉,「這樣是好?」
「滑滑嫩嫩的,手感好。」法蘭西斯賊笑,「再讓哥哥我多摸一會。」
馬修瞬間滿臉通紅,內心充滿無奈地揮開法蘭西斯的手。
「做這種多餘的事情到底哪裡有趣阿。」
「生活情趣嘛。我以為你應該瞭解。」法蘭西斯將保養液倒出一點在手上,輕輕的往馬修的臉抹去。馬修本來想閃開,那種冰冰涼涼的感覺讓他很不習慣。但是法蘭西斯微笑著,從頭到尾笑瞇瞇的,讓馬修覺得自己若是閃開會有罪惡感。
「生活情趣那種事,阿爾弗雷德已經做的夠多了...」
「可不要拿哥哥我跟你的蠢兄弟做評論阿,他只是不斷地惹麻煩。」
「哈。」馬修閉上眼決定任法蘭西斯高興隨他在自己臉上塗抹,「我同意。」
「嘿,拿下眼鏡吧。不然我塗不到你的T字部位。」
「T字?」馬修聽話地拿下了眼鏡,法蘭西斯發現他的瞳眸與阿爾弗雷德清澈的藍不同,馬修的雙眼是帶點紫色的藍,像是天將明時的晨靄。
法蘭西斯沾起乳液在他的鼻梁、下眼瞼點了點,「就是這裡。」
「嗯。」馬修眨眨眼,「你懂真多這些事情。」
「謝謝誇獎。」法蘭西斯毫不客氣的接受讚美,「好了。大功告成。」
馬修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鏡子前看了看。
「...好像沒什麼不一樣。」
「咳、」法蘭西斯忍住暴笑的衝動,「保養不是短時間就看得出來的啦!」
噢,不行,為什麼馬修會單純的...這麼可愛。
馬修有些慌張又不好意思,嘟嘴走回床邊。法蘭西斯發現他們兄弟在害臊或不滿的時候都有嘟嘴的習慣。
「呃、我不知道...」
「你希望受人歡迎,是嗎?」
「咦?!」馬修嚇了一跳,眼睛左看右看一會兒才老實地承認,「是有一點啦...」
「為什麼?」
「因為...」馬修繞著手指猶豫了片刻,「...大家好像都看不到我。」
「什麼?怎麼會?」
馬修搔搔頭,非常苦惱地垂下眼,「如果我是自己一個人,被注意到的機率還大一點,但是如果---」
「『如果跟阿爾弗雷德走在一起,你就會被無視?』」
法蘭西斯接話。背對著他的馬修點頭。
「什麼阿,這種小事。」法蘭西斯躺下看著天花板漫無目的的瀏覽。
「這才不是什麼小事...」馬修有些生氣的回答,「每次都因為與阿爾弗雷德長的太像而被他牽連進麻煩事、一起出門逛街店員總是招呼阿爾弗雷德,好像我是個透明人---」
「所以又怎樣呢?我現在正看著你阿。」
法蘭西斯看向他。有點高傲卻又精緻的面容正以慵懶又絕對的姿態朝馬修說話,法蘭西斯側躺拉起馬修的手。
「所有人都看得到阿爾弗雷德,所以他就算喜歡亞瑟喜歡的要死也沒辦法坦率的表達出來;你覺得那樣比較好?」
「但是、若是打從一開始就不起眼,那根本也沒有機會煩惱這種事吧!」
「喔~所以你想說,自己會吸引不到喜歡的人?」
法蘭西斯挑眉,有些好笑地問著。
「也、也不完全是那樣...」
「放心吧,小馬修你很有魅力的。」法蘭西斯在他手背輕吻,「懂得你的好的人就會看到你。其實這樣就夠了。」
接著他放開他的手,起身走到自己的單人床。
「不過真的要說,哥哥我覺得阿,比起愛人,被愛會比較輕鬆呢。所以馬修你絕對是幸福的。」
「...」
法蘭西斯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郵件,馬修則把筆電放回了行李袋。
「要睡了嗎?」
「嗯。」
「我想你老哥跟那個暴力眉毛凌晨才會回來,為了避免他倆吵到我們安詳的睡眠,就先不鎖門了。」
唉唉,哥哥對你們多好,早上回來洗澡時請絕-對-要小聲一點阿。
「晚安。」
《第六日》
貞德的婚禮是在一個小教堂舉行的,她穿著白色婚紗,笑的非常幸福。像是蜂蜜都滿出罐子一般...
噢,今天我沒空注意到那對笨蛋情侶又做了什麼事,他們在宣誓儀式結束後就不見了。
貞德比任何時候都還要美麗迷人,我想那是因為她現在很幸福的關係。有著一份熱愛的工作,一個深愛的人陪在自己身邊,說真的,誰管他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還是什麼的!
婚禮開始前我們只有說到一點話,她為我整理了領結,我說一個即將成為別人老婆的人做這種像是為老公做的事不太好吧?
她說,法蘭西斯你還沒成為一個好男人阿。放心吧,我是以姊姊的心情幫你打理的。
她低垂著頭微笑,粉紅色的雙唇微啟,小巧的耳垂上別了渾圓雪白的珍珠。她靠的那麼近,我知道她今天擦的香水是Miss Dior,一開始有著柑橘類水果的甘甜味,後續是牡丹的飽滿香氣。
好想抱住她。
好想親吻他。
好想擁有她。
原本以為這些情緒都應該被自己釋懷了,但是當人就在你面前的時候,這怎麼可能辦到?
所以成為不了一個好男人。好想讓她成為自己的。
想要的情緒疼痛到骨髓深處,我猜想上輩子我一定欠她很多,所以現在才會這樣痛苦。看著她遠離我的視線步上禮堂台階,他們互相宣示,說要永不離棄...
十字架就在他們上頭豎立,為什麼我會有種自己正被烈火焚身的感覺?
接下來我都渾渾噩噩的,婚禮餐會上我根本不記得自己是用怎樣的表情敬酒。
今天的天空非常藍,海水也是。她說過我的眼裡承載著一片無邊際的海,遙遠,好像沒有任何事可以將我擊倒,所以也沒有任何人能單獨活在海上。
但是她會為我祈禱。衷心的祈禱所有我夢想的事情都能順利達成,除了讓她成為我的以外。
被愛是幸福的,因為一旦先喜歡上就是輸了。
餐會結束後許多女孩子聚在門口等著新娘丟花束,等丟完那把花後這對新人要去某個小島蜜月旅行。我站在遠方,注意到那對笨蛋情侶回來了,亞瑟一臉彆扭的站在人群後方,明明就很希望接到花束但又裝作不在意。
阿爾弗雷德在這種類似競爭的場合一點也沒有女士優先的風度,他臉上是明亮有朝氣的紅潤色澤,我想比起接到花束他更希望『搶』到花束後再把亞瑟拉到哪個角落裡痛快的做一遍吧。
雖然年輕人對於性致方面有很高的需求這點我是不會覺得奇怪啦,但是阿爾弗雷德也做的太過於明顯了。真是個人在福中不知福的傢伙。就算他不這樣做,亞瑟也早就喜歡他喜歡的要命。
但就算身體再怎麼接近,還是會不安嗎?
不論說了多少句『我愛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卻沒辦法深信。
因為彼此曾經放開手所以才無法放心嗎?
這種情形比起我的到底是哪裡好值得煩惱的呢。哥哥我的愛情可是還沒開花過就被強制停止生長了,我想暫時也沒有可能重新萌芽。
當然我對於手機通訊錄裡的各位美少女美少年們都是滿懷愛意的;今天對這位女孩澆灌所有的愛情,但若自己卻無法被滿足的話,我想不出為何我不能拓展我交友圈的理由。就算被認為花心、不忠實,我到想反問那樣黏呼呼、整日惶惶然害怕失去的愛情又有什麼好的?
也許,大概,我也是有點被刺激到了。
阿爾弗雷德沒有接到花束,亞瑟也沒有,不過我想不管有沒有接到花束對他們來說都不重要。煩死了這兩個人趕快滾到荷蘭結婚吧。越快越好,趕快用銀戒指把這兩個傢伙綁住,然後一起跳進婚姻的洞裡被水泥灌滿成為化石吧。
我也沒有花多餘的心力注意馬修在做什麼,頂多瞄到他在餐會的時候偶爾笑著跟其它賓客談話,不過大多數時候他總是夾在阿爾弗雷德與亞瑟中間要他們不要在別人的婚宴上吵架。我猜他總是習以為常地擔任這種角色,這才是他無法引人注意的主因。
不過他卻接到那束花了,本來阿爾弗雷德想搶過來,是被亞瑟以一記完美的手刀敲頭才打消主意的。有些女孩希望馬修能將花束讓給她,馬修靦腆地笑了笑。
啊啊,別人的春天正在大張旗鼓的來到,為何我還在冬天?這實在太奇怪了吧!
回程的火車上大家都睡翻了,亞瑟跟阿爾弗雷德還是一樣坐在一起,他們偷偷在毛毯底下牽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馬修也一點一點地在打盹,剩下我一個人看著窗外急逝的風景,真是一趟匆忙又惹人心煩的旅程。
***
「....你不睡嗎?」
「不怎麼想呢。」
「在想貞德小姐嗎?」
「幹嘛想她。」法蘭西斯回答,「她現在可在歡樂的蜜月呢---而我們還要回學校,繼續被前面這兩個傢伙閃瞎。」
馬修希悉唆唆地從紙袋裡拿出一個小瓶子。
「那個海灣的沙。」
「你有收集這種東西的嗜好?」
「沒有。只是覺得應該帶點什麼回來,所以就裝了。」
馬修遞給法蘭西斯這個小瓶子,「我猜你或許也會想要。」
他沒有接話,只是將瓶子拿在手中把玩。前額過長的瀏海落下了,所以他伸手將它撂至耳後。
「你怎麼沒帶貝殼?哥哥我覺得那樣會更羅曼蒂克喔。」
「如果帶貝殼的話,就會一直想要聽那裡的聲音吧。海的聲音。」馬修這麼說著,「那樣就會一直想要回去。」
「嗯?有什麼不好?」
「我跟我哥還是有點相像的地方吧...雖然真不想這麼說,但是我覺得,往前看比較好。當然不是說要丟掉過去...只是...」
「唔,我明白喔。」法蘭西斯微笑,「真是對生命積極的樂觀想法。」
「也不是這樣...」馬修欲言又止,「有時後我會羨慕你們,呃,就是你、亞瑟、阿爾弗雷德,你們好像一直都生活在一起。」
「恩?」怎麼話題突然轉到這邊來了?
「當然我也不是沒有朋友啦、只是如果不往前看,呃,回到這裡來的時候...會常常覺得...有點...」
「寂寞?」
「嗯嗯,大概吧...」馬修尷尬地笑了一下,接著伸起懶腰。「只是很無聊的羨慕啦。」
法蘭西斯將小瓶子收進自己的口袋,「我很歡迎你轉學過來喔。」
「那到不用了。我還不想二十四小時都被誤認成阿爾弗雷德。再說,現在的學校雖然嚴格,但是我也有想做的事。」
「真有理想呢。」
「你應該也有想做的事情吧?所以才會轉學?」
「不,我只是單純不爽那所學校不懂愛的真諦罷了。」
「那是什麼阿。」馬修無奈地笑,「我覺得你很適合作甜點師傅。」
「真是個不錯的提議。」法蘭西斯微笑地看他,玻璃映照出兩人有些疲倦但放鬆的表情。
「啊啊,火車什麼時候才到站阿。我已經看膩這兩個睡的像豬的傢伙啦。」
「很快就到了。」馬修說,「很快就會到了。」
《第七日》
回到鎮上,馬修接著要轉車回學校了。
阿爾弗雷德還算有點手足之情(?),把他在海邊買的一堆高熱量零食塞給馬修,亞瑟則是拿出旅程一開始就帶上的高級茶葉送給馬修。雖然亞瑟與馬修沒有血緣關係,但是要說照顧人的話亞瑟做的比阿爾弗雷德還稱職幾百倍。
而離情依依這種事也只有亞瑟做得出來,當然還不到會哭的程度,畢竟大概兩個禮拜後馬修又會回到鎮上。亞瑟在馬修臉頰上各親一下,這惹得阿爾弗雷德不太高興,看,他又在嘟嘴了。
法蘭西斯看著這幾個傢伙,有點心不在焉地等在一旁。好不容易將那堆食物還有茶葉裝好,馬修回過頭笑著對法蘭西斯說話。
「謝謝你的甜點。」
「阿,那個阿,如果小馬修想吃下次回來我也可以做喔。」
「謝謝。」馬修提著行李站在月台上,阿爾弗雷德與亞瑟去幫他買點雜誌在車上看了。
「不用謝。有你一起去參加婚禮真的好多了,可以分攤一點閃光的威力。」
「呃,如果你覺得他們很煩的話,我可以跟阿爾弗雷德說說看...雖然我覺得他根本不會理我啦...」
「沒關係,就讓他們繼續甜到溺死自己吧。剛交往的情侶嘛,總是會這樣。我心胸很寬大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什麼?你懷疑哥哥我的博愛精神?」
「不、不是懷疑啦...」馬修蓄長的金髮被風吹起,不知為何他雙頰有些泛紅地說,「雖然、雖然我覺得被愛是真的很幸福,但如果自己不論遭遇到什麼難過的事都能愛人的話,那不是更好嗎?」
馬修的話越說越小聲,但他立即又咳了一聲,讓自己的話能更加清楚的傳達出來。
「我很高興你看得到我。」他抓緊自己的背帶,「也許、也許現在我還是很不起眼...」
「但是、有一天我希望---」
「馬修!你的車要開了啦!」亞瑟與阿爾弗雷德從販賣部奔過來,手裡抓著裝著雜誌的塑膠袋,阿爾弗雷德粗魯的將雜誌塞到馬修的手上。馬修的話被打斷了,他一愣一愣地看著這對笨蛋情侶著急的趕他上車。
「錯過這一班就得等三個小時耶!」
「呃、呃...」
馬修又看了法蘭西斯一眼,然後踏入車廂。
法蘭西斯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男孩的背影。馬修的位置不是靠窗的位置,所以等他完全離開窗戶的範圍後就看不見他的身影了。
「下次還是不要讓他這樣趕來趕去好了。他回到學校大概也是快要午夜了吧。」
「不是你邀他來的嗎?」
「因為他說他也想去海邊阿。暑假的時候也去海邊吧,馬修好像很喜歡海。」
「...那我不去了。」
「幹嘛阿。你不是也很喜歡嗎?上次還跟基爾比賽游泳?」
「你、你真的很遲鈍耶!」
「我哪裡遲鈍阿?明明就是你自己莫名其妙!」
「........我要回家了!」
「喂!」
那對笨蛋情侶的吵架聲現在在法蘭西斯的耳裡都像白噪音,世界有點飄渺,又有些炫目。
所以他沒注意到他們吵了一會後阿爾弗雷德就恥辱地不小心自己漏了為什麼生氣的餡。
也沒注意到亞瑟啞然而笑,拍了阿爾弗雷德的頭。
當然也不可能看到阿爾弗雷德報復性地戳亞瑟的眉毛,惹的亞瑟又火起來。
他的腦袋裡轉著馬修的話,不停旋轉----
這種直擊心臟的場面會不會太老套?!
但老梗之所以是老梗,就是因為它夠經典。
法蘭西斯不禁摀起臉,想著等下次馬修回來,他會準備一整籃點心,並且打掉所有覬覦乘載他滿滿的愛的傢伙的手。
也許有一天會喜歡上吧。
一這樣想,法蘭西斯的心情就好的不能再好。所以也順便自動無視那對強烈閃光源的接吻熱線了。
END